首页 栏目7 立冬是冬天的第一天吗 冬天立冬是几月几日

立冬是冬天的第一天吗 冬天立冬是几月几日

雪花静静地飘落着,凸凹不平的乡间道上很快铺了一层银霜,踩上去软软的有些弹性,叫人觉出冬的温柔。

我和弟妹们前脚后脚进得家门,爹正闷闷地蹲着吸烟,炕沿上斜倚着一位瘦瘦的四十多岁的女人。听到门响,她的目光有些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正正地瞧着我:“你是二喜!”

没待我回话,爹边在鞋底上磕烟灰,边说:“这是······你们叫······妈吧!”

冷不丁冒出一个妈,我心里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自从妈妈病故以后,很多人劝爹再找一个,爹说怕我们受制,一直没找,咋今天······突然就······唉!

“我妈死了!”弟弟三喜咬牙切齿地嘣出一句,扭头便走,爹一把扯住他,混浊的老眼里竟有些亮光,只一瞬便熄了。爹说:“吃饭吧。”口气是可怜巴巴的。

我知道爹心里一定不好过,便主动朝那女人笑笑,又把弟弟拉到里屋悄声道:“你就不怕爹难过。”

三喜冲我翻翻白眼,气哼哼地说:“谁怕我们难过哩?”一屁股坐在小凳上。妹妹怯怯地看爹一眼,学着我的样子朝那女人就龇龇白牙,算作笑,但更像哭。妹妹只有九岁,正是撒娇使性子的时候,而她居然学会带着痛苦去微笑。

那女人倒也和善,她伸手拉拉妹妹,轻声说:“外面挺冷吧,看看脸都冻红了。”说罢,便往碗里盛饭,一连盛了四碗,便又招呼我们吃。我早饿得要命,一会儿便吃下两碗玉米粥,这时我才发现她只斜倚在炕沿上,默默地看我们吃。我说:“你也吃吧。”

“啊,你们先吃吧,我一个闲人儿,多会吃都一样的。”她似乎有点感动,眼里潮潮的。我想起了妈妈。眼前这位不知哪里和妈妈有点相似,是说话的声调?还是那双细长细长的眼睛。

我想妈妈。妈妈有双细长细长的眼睛,慈祥而美丽。

听上岁数的人讲,爹救过妈的两次命。

第一次是很久很久以前,一个清明时节。那年北方的冬天仿佛得了瘟疫,久久不肯离去,大地残留着大片积雪。十六岁的妈为她妈烧纸扫墓,十八岁的爹为他爹上坟填土,两位阴间的老人坟与坟离得很近,而两位阳世的小人儿心和心似乎隔得很远,他们谁也无暇顾及对方,尤其是妈妈,她趴在她妈的坟头上哭得死去活来。

这时,一只大灰狼正瞪着鬼火般贪婪的眼睛,敞着尖利的白牙向妈妈步步逼近,当妈妈发现时,只失声地叫了一声便木然地倒下了。

爹被这声尖叫震动了,就在那狼向妈扑去的同一时刻,爹大叫一声扑向这只张着大口的野兽。爹和狼厮打在一起,狼爪撕扯人的衣衫和皮肉,爹的手则紧钳着狼的喉咙。那时候的爹正是喝一斤白酒吃二斤面条的盛气年华,曾与人打赌一只胳膊挟一麻袋土豆走了五里山路。有什么办法呢?爷爷死得早,他十四岁就跟人拉大锯,走口外······

恶狼终于吐出了长长的舌头,无力地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而爹站起来了,虽然带着满身满脸的血迹······

第二次是一个淫雨连绵的秋天。那时,爹开的木作坊赚了不少钱。“二战区”的两个“散兵”(即:战场上散落的大兵)用长枪顶着爹要三百块白洋。其中一个划根火柴,火光映出一张女人美丽而痛苦的脸,她正是妈,被绑在关帝庙的柱子上。那个划火柴的大兵得意地说:“拿上你的白洋,再带上个漂亮的妞儿,我们他妈上山当土匪去。”爹或许算不得一条真正的英雄好汉,枪眼儿冷冷顶在充血的脑袋上,他很怕,心说别说三百块,五百块也不敢不给。可一瞧见妈那张美丽而痛苦的脸,热血便冲垮理智的防线。他猛地一低头,顺势抓住脑后的枪管,用力一扯,竟将那个持枪的大兵摔在墙上,另一个大兵正待举枪,早被爹的铁掌击到脸上,一掌打掉两颗门牙。

爹带着妈扬长而去。

无疑,爹在我们这一带是为数不多的力量和财富的化身,一个女人嫁给这样的男人,应该说是造化。

然而,妈是断然没有这福份的。那位会看相的庆老婆说:妈的眼细长细长,注定要多流泪;还有嘴角有颗黑痣,虽算得上美人痣,但明猴暗痣,犯了忌。她长着一副苦相。

果然,自从妈嫁给爹后就没过 几 天好日子。先是分田分地划成份,爹苦心经营的木作坊除了给自己的阶级成份上赚来一顶“富农”的帽子外,别无它有。在极端贫困中,妈认真而庄严地履行着一个母亲传宗接代的伟大义务,她生了四个孩子,终于一病不起了。

这回,爹没能救她,他虽有一身使不完的力,却在大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喧器声中无处发挥,赚不来钱自然看不了病。多少贫下中农尚且如此,妈这个富农分子的家属,自然也就顺理成章地被冷落一旁了。她虽住进医院,却没得到很好的治疗,她的病由肺结核而彻底转入“太平盛世”。

妈&34;走&34;的那天,天竟格外地蓝,阳光融融地吻着妈的脸。妈竟格外地清醒,她把爹叫到身边,细长的眼眸淡淡地泛着柔光,平平静静地说:“他爹,俺死后,娃们还都小,总得有人照应,你听俺一句话,再找一个吧。”爹眼里红红的,却没泪。他的泪大抵已经流完了,剩下的只有一腔浓浓的血。妈伸出枯枝般的手,似乎想为爹拭拭眼,但还未够着爹的脸便无力地垂落下来,妈头一歪,“走”了。

我机械地瞧着这一切,所有的感觉神经都僵死、麻木了。妹第一个放声哭了,却被爹一捆打在脸上:“哭啥,想让你妈做浪荡鬼?”小妹白嫩的小脸上立时泛起四条红印。

第二天,曾经很蓝的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妈被装进一口薄薄的棺材被人抬了走向村外,纸钱随着冷风在飘雪的空间旋舞,冬日的旷野上充塞着一片痛人的惨白。

送葬的亲人中独独没有哥哥大喜,为了赚钱给母亲治病,文静、清瘦的哥哥从地区师范退了学,到百里之外的大山深处修公路去了。

妈就这样走了,匆匆忙忙又从从容容地走了。那个事先挖好的土坑盛下了她的棺木,一锹一锹黄土填进去了,埋葬了我们的母爱与幸福,也埋葬了我们童稚纯情的笑语······

哥回来时看到的只是母亲的坟。他愣愣地立在坟前瞧了足有十分钟,最后扑在坟上死命地用双手刨那坟头上的土,嘴里直劲地嚷:“你们真心狠,把妈妈埋在这里都不告我一声,你们就不能等等我,让我再看妈妈一眼。我受死受活为的啥,为的啥啊!”哥终于扯开嗓子铆足劲儿在那冷风嗖嗖的旷野上大哭了一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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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ti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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