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代的作者是谁 小时代小说简介

曾是学校小学最差的学生

祥子1970年出生于湖南北部一个小山村，离省会长沙有40多里地，家里有兄弟姐妹5人，祥子排行第5，最小。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祥子5岁就被父母赶到水田里学着插秧，6岁就学会了放牛，割草喂猪，上山砍柴，洗衣做饭。

记忆中，早晨天蒙蒙亮，祥子就被叫醒，睡眼朦胧中磨刀，拿着一根挂着麻绳的扁担，抽开牛圈的门栓，牵着牛，就上家后边的大山了，先将牛赶到半山腰，让牛自己吃草，放牧的时候要确保牛不会跑到山脚去吃别的农家的蔬菜或者生产队的稻子。然后祥子需要在山上找一个灌木柴草丰盈的地方，开始砍柴，过程中间或瞄瞄自己家的牛在大山的哪个方位，不能让它走到断岩附近或者瀑布边上去，在这些地方曾经有牛失足摔死过。祥子有经验，砍柴过程中身上如果出了二轮汗，一担柴就差不多够数了，将砍好的柴草理顺捆扎好，再用带来的麻绳兜住扎紧，用扁担挑着兴冲冲地赶回家，将砍好的柴草堆放在自家房子后面的晒谷场上。然后冲进厨房洗脸刷牙，吃母亲做好的热气腾腾的早饭，奔跑着去上学。

母亲会来查验柴的数量，看看当天祥子是否又偷懒了，天气好的话顺便将柴摆开晾晒，晒两天柴火就可以放到土灶里生火做饭了。那段时光是祥子人生开始很长一段时间内心深处最天然的日子，无忧无虑，祥子非常享受那样的日子。

祥子小时候不喜欢念书，刚上小学时常常逃课，能在上学的路边小山上玩上一整天，爬树，抓鸟蛋，挖农民菜地里的红薯，堆泥巴屋，捻泥巴小汽车等等，直到有一次被一个同学家长告到家里被父亲臭打一顿，说祥子鼓动二个同学不去上课，在山里玩了一整天。以后还陆续发生过几次老父亲拿扫帚将赖在家里不愿上学的祥子赶到上学半路上的事，然后，祥子似乎是总算明白了小孩终究要上学这个道理。

村里的学校有7个年级，小学5个年级，初中2个年级，绝大多数学生读完这7年就回生产队干活去了，能考上高中的凤毛麟角。学校是土砖房子，下雨屋顶会漏水，冬天冷的时候，每个同学都要求从家里带些柴火上学，在教室中间生一堆火，课桌围着火堆摆成一个倒U字型，课间同学老师围成一圈烤火取暖，间或也有同学在火堆里烤红薯或者芋头，课桌上和衣服上都是星星点点的烟火灰。

小学阶段祥子印象最深的是学校考试成绩排名和奖励，学校每学期成绩排名不是按照班级而是所有年级一起排名，统计学校当年前三名和后三名。

祥子的三哥读书很厉害，年年考学校第一名，祥子很苦闷，年年都在学校倒数三名的名单中出现，每学期末学校都要在学校的大礼堂内开一次全校师生大会，总结这个学期来整个学校各方面的情况，表扬先进的老师和同学，鼓励落后同学要努力。

校长在大会上宣布本学期前三名同学和后三名同学的班级和名字。祥子一家总是占了宝贵的6个名字中的两个，祥子同班同学刘胖每次都会在校长念出祥子的名字后立即大声地说祥子是第一名三哥的亲弟弟，然后大礼堂内哄堂大笑，大家都会把目光投向祥子，这让祥子很难堪。

这还不是终极惩罚，那些年学校轰轰烈烈地开完期末总结大会后，排名全校前三名的同学会被戴上大红花，扛几面大红旗，敲锣打鼓，由学校老师送到家里去，就像范进中举一样的架势，第一名三面大红旗，第二名两面，第三名一面（有的学期是6面，4面，2面）。

红旗迎风飘扬，老师敲锣打鼓列队走在祥子上学的乡村小路上，祥子的哥哥走在最前面，胸前挂一朵大红花，后面是三面大红旗。一同放学的同校学生前后簇拥，欢呼雀跃，跑前跑后，一片欢腾景象，这样一路送到祥子家里，路边上住着的农户很多都全家出来看热闹，有的会鼓掌表示鼓励，有的会等在路边看看戴大红花的学生长什么样子，问老师是谁家的娃娃等等。

到家里后，学校校长送上全校第一名的奖励，一张2元的人民币。

祥子的父母会杀鸡摆鱼，请老师吃上一顿，宾主都很开心，祥子父母感谢老师的辛勤培养，老师说这孩子将来会大有出息要多培养等等，重要的是祥子父母在乡邻面前感觉特有面子（顺便说一下，那时2元钱是大钱，我们生产队农民年底结算下来往往农民一天才几分钱的工价）。

但对祥子来说这一天就像逃难，为了避开和哥哥同路，放学铃声一响，祥子总是迅速翻过学校后面的小山坡，绕着走另外一条回家的路。送哥哥回家的活动祥子一次也没参与过，祥子最害怕见老师，更不敢和他们坐在一起吃饭了。总是要等到很晚，确认老师走了，才偷偷的溜回去。大多时候父母已经睡了，家里不会给祥子留饭，那个时代家家粮食都是生产队按劳分配，几乎所有人家的粮食都不足，一年有好几个月家里的主食是红薯或者土豆搭配米饭，缺油缺盐更是普遍现象，每次餐桌上能端上桌的食物都会被吃光，不会有剩余，连掉到餐桌上的单颗米饭都不会留下，母亲每天晚上都会考虑明天怎么安排三顿饭。不按时回家吃饭就没有吃的，这是家里的规矩。祥子只能饿着肚子睡觉，等第二天的早饭。

那时候村里小学的老师大多都是民办老师，没有经过专门的师资培训，大多数老师只有初中学历，白天有课的时候上课，没课就回家种地去了。

到祥子读小学3年级的时候，村里学校开始有变革，学校的初中年级统一集中到乡镇新建的中学就读，学校里开始新分配师范毕业的老师下村任教，祥子3年级的班主任老师就是刚分配下来的有编制的女老师，也是新校长。

因为成绩不好，不做家庭作业，新来的班主任老师找祥子谈话，很和蔼地问祥子为什么不做家庭作业，祥子实话实说，家里只有两盏煤油灯，三哥用一盏，母亲用一盏，家里就没有灯了，还有，祥子没有做作业的纸和笔，父母也没有钱给自己买。

老师让祥子比划家里是一张什么样的书桌，然后告诉祥子怎么回家和父母哥哥说，给自己规划一个位置，和哥哥共用一盏煤油灯，这样可以在不新添煤油灯的情况下也能晚上做作业。关于纸和笔，老师教了祥子一个办法，每张纸可以先用铅笔写，写完后用橡皮擦将第一天的作业擦除再重新做第二天的作业，她批改我作业的时候会小心地用铅笔批改，然后老师给了祥子一支削好的崭新铅笔和橡皮擦，一个小作业簿。

祥子回家后占了哥哥书桌的一个角，晚上也学着哥哥的样子开始做作业了，祥子将纸一张一张地从作业簿里撕下来，每天的家庭作业一张纸就够写了，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老师批改后会根据名字发下来。没几天，祥子发现自己总是会将纸擦破，一张纸破破烂烂的，没法写字了。班主任老师发现情况后，又给了祥子一支红圆珠笔，告诉祥子，如果纸不能再擦了，就用红圆珠笔再最后写一次。这样每张纸祥子至少会用三遍才报废。

祥子的学习是真的很差，班主任老师常常放学后留祥子下来单独辅导做错的作业，老师的辛勤付出让祥子非常敬爱自己的老师，学习不好也非常内疚。常常晚放学，不能帮家里干农活，那时候父母会责怪祥子，一天不放牛，那牛第二天有可能是要耕田的，牛没力气会影响一天的农活，祥子常常晚回家还要摸黑牵着牛在路边吃点草，然后看不见路的时候将牛赶回，再补点干的稻草让牛吃。

在老师的关心下，祥子开始天天做作业了，晚上开始在煤油灯下读书了，为了不被留校补习作业，祥子自己很努力地做书上各种习题，找自己不懂的问题向老师提问，班主任老师也是有问必答，还常常鼓励祥子说又有进步了，这一年祥子的学习成绩有了起色，不再是最后三名了。

读4年级的时候，祥子的三哥已经上高中了，三哥常常会借很多书回来看，像《读者文摘》，《三国演义》，《水浒传》，《茶馆》，《岳飞传》等等，祥子也是这几年里托三哥的福读完了很多中国传统优秀的文学作品。

在这些作品中，祥子最喜欢岳飞和三国演义，在家里有了收音机后，祥子特别痴迷于听单田芳老师的长篇评书，每天午饭后总是要听到“要知后果如何，请听下回分解”这句话，然后一路快跑去赶下午的课。

那一年祥子的启蒙教育算是走入正途。在五年级的时候，陪伴了祥子二年的敬爱的班主任老师被调走了，调去了隔壁村的小学当校长，那里是老师的家乡。

祥子还记得老师的全部家具被绑好放在一辆拖拉机的后拖斗里，老师坐在拖拉机的拖斗边缘上，同学们都围着拖拉机不让走，拖拉机开动，全班同学跟着拖拉机跑了很远很远，同学哭，老师也哭。她是同学们心里公认的最好的老师。

然后祥子的班主任由另外一个民办老师继任，学校学生名次排名也变成按班级排名了，有了三好学生评比，学期期末，学校门口的黑板上，祥子的名字排到了班级第三名，第一名是村干部的小孩，第二名是另一个小学校长的侄子。祥子获得了人生第一张三好学生的奖状！祥子不敢告诉父母自己得了奖状，家里墙上挂满了三哥的各种奖状，一整墙都是。祥子怕父母笑话自己，因为在他们眼里，祥子从来不是读书的料子。当天晚上，祥子将自己的三好学生奖状扔进了土灶里，烧了。

当年班级40名学生参加小升初考试，只有4人考上了乡镇初中，祥子有幸成为其一。班上的第一名和第二名都没有考上初中。

祥子能上初中了，在拿到初中录取通知书那一年，祥子的三哥考上了大学。村里沸腾了！都上门来祝贺，说考上大学就像鲤鱼跳龙门！从此不用再当农民了，以后就是国家干部，吃国家粮了。祥子的父母也非常高兴，异常高兴！因为他是我们村子里的第一个大学生，父母因此脸上有光！祥子内心也有小小的震荡，大学这么好么？祥子内心想。傍晚路边上我和父亲在给菜地浇水，祥子的现任班主任走过，他对父亲说：你三儿子考上大学啦？你小儿子能考上初中只能算是：“狗戴帽子碰上的”哦！多年以后祥子每每看到狗戴帽子或者别的戴帽子的杂技表演，祥子总会回忆起这段往事。

祥子很小的时候最羡慕的是有工人的家庭，因为在那个缺衣少食的时代，只有村里工人阶级家庭平常能买得起肉吃，穿得起漂亮整齐的新衣服，而祥子家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肉，吃肉的感觉平常想想那都得咽口水。新衣服就不要想了，祥子家的新衣服都是老大穿不了再给老二穿，到祥子这都是灰白灰白，面目全非了。湖南是鱼米之乡，如果想吃荤了，吃不上肉鱼虾这类东西还是很容易找的，小溪小河在这里很常见到，父亲那时候一有闲暇就带着几兄弟去舀干一段水渠或者小鱼塘，或者翻一块沼泽地，抓几十斤鱼虾和泥鳅回家，偶尔也能抓到几只甲鱼，当天能大吃一顿，剩下的母亲会腌制或晒干，保存在坛坛罐罐中，以备不时亲戚上门，餐桌上有一个荤菜。

初中毕业父亲想让我学木匠

祥子的初中学校在当地的镇上，离家比较远，祥子步行需要1个小时。

祥子戏称自己的初中为半山中学，当地为丘陵地带，学校地址原来是一座小山丘，政府将这座山丘的一半推平成一个很大的平台，建起来当时很现代的校舍，在校园里还能看到另外半边山内部的色彩鲜亮的红黄色土壤。学校很漂亮，有三排教室，每排4间，红砖红瓦。教室后面是两排配套用房，用来当教师宿舍和学校食堂，5排房子中间有笔直的水泥走道连接。在整齐的五排房子右边，是学校的大礼堂，左边是学校的菜地，茶山，水稻田，还有一个大池塘，教室前方是一个很大的操场，配了有四个篮球场和一个羽毛球场，给人感觉非常大气舒服。

从小学的土砖房子升学到镇上中学，祥子感觉很新鲜，比如这里上体育课能接触到崭新的篮球，排球，羽毛球，这里的乒乓球桌是木头的，不是水泥板的，这里的老师穿戴都那么整洁正式，不再是在讲台上还挽个裤腿，半工半农的老师了。学校的黑板也比小学更光滑细腻，用黑板刷一擦就很干净，同学来自镇里不同的村组，同学的穿着打扮都比小学要干净整洁得多，很少看到有赤脚上学的同学了，代替的是有些同学天天都穿着很漂亮高级的衣服鞋子，课桌椅也很整齐漂亮，这一切让祥子很兴奋，这边看看，那儿摸摸，祥子喜欢自己的新学校。

新学年开始了，初中的科目比小学多，祥子不知道学习这些知识有什么用，只是觉得新鲜，新鲜劲一过，祥子就不是很上心了。初中每年级有4个班，每个班有45个学生，祥子和这么多新同学在一起，每天都打打闹闹，说不完的话，结束不了的跑跳游戏，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的。

刚进入初中不久，大家就发现教室前的草坪很适合玩“抓猫”游戏。

参加游戏的同学对半分成两组，在草坪两端画两个圈，一组同学先扮演“猫”，另外一组同学负责抓，游戏的规则是扮演“猫”的那组同学先集中在圈一里，游戏开始后，扮演“猫”的这组同学要瞅准机会逃脱抓“猫”组的追捕，顺利到达草坪上圈二里，如果全体成员都到达了圈二，那么这局算“猫”组赢，角色不变游戏继续，如果有“猫”在中途被抓住，那么在被抓住的地方站住不动，等待被营救，跑回圈二的同学要想办法去营救被抓的“猫”，抓住猫的过程标准为在跑动中用手在对方身上拍三下，营救成功过程为去营救的“猫”的手碰到了被营救的“猫”的手，如果所有的“猫”都被抓住了，那么角色互换，游戏继续。

祥子在玩这个游戏的时候很快就结交了3个好朋友，都是这个游戏玩得比较好的同学，在这之后很多活动祥子就和这3个同学一起行动了。他们被同学们称为“四人帮”。

那个时候的中午饭都是各自从家带到学校去的，“四人帮”中午会边吃饭边溜达到学校围墙外的池塘边去，吃完饭就将自己装饭菜的饭缸用绳子吊好沉到池塘里，饭缸里剩下的菜油很快就漂到水面上，就会有很多小鱼苗游到饭缸里找食，这个时候快速地提起饭缸，来不及跑的小鱼就被抓住了，比赛看谁抓的鱼多，输的人下午一切行动听指挥，不能有自己的想法。

夏天的时候学校有一个半小时的午睡，“四人帮”回到教室的时候同学们往往都在课桌上睡着了，“四人帮”会恶作剧的将那些采回来的花戴在同学头上，或者将花瓣揉碎塞到同学手心里，或者将捉回来的青蛙放到男同学的课桌里。打开课桌盖板，跳出一只什么东西，吓一跳？！然后四人帮在边上哈哈大笑，男同学过来作势打人，被打的“四人帮”就假装投降！拍几下手臂，大家一起笑。或者一点不知情，头戴着一朵花，在教室里到处走，“四人帮”就鼓掌，然后被发现，最后也是一起笑。揉碎的花瓣放在手里有什么可笑吗？如果你在现场就会明白那诙谐的效果，一个睡着的人，头伏在一个手臂上，另外一只手里抓着一把花瓣，让人感觉这个同学是花痴还是吃花？或者用同学装腌菜的透明玻璃瓶子放在讲台上养鱼，那样老师都会笑。天天都是那种快乐无边的日子。

学校每年都会举行运动会，祥子在长跑1500米比赛中拿到了第三名，学校给祥子发了奖状和1个练习本的奖励，这让祥子感觉很光荣，因为祥子比参加比赛的高年级同学都跑得快。

在初中一年级祥子最好的功课是音乐和体育课，音乐课考试老师要求每人唱一首课堂上教的新歌，祥子唱的歌同学和老师都鼓掌，所以祥子音乐课得了高分。这让祥子对唱歌有了很大自信，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或者放牛途中或者晚上学习换功课作业的间隙祥子都会唱上一会儿。兴趣有了，记忆力也惊人，邻居收音机里的新歌祥子只要听几遍，就能模仿唱出来。祥子也没有想到，在后来学校举办的歌咏比赛中，祥子得了男生独唱组第一名，得到了一张奖状和三个练习本的奖励！很多同学和老师都记住了祥子舞台上的样子。对祥子来说，最重要的是：原来有的很严厉的任课老师现在看祥子眼光变得柔和起来了。祥子学习成绩在班上处在中游，但还是有特长的，估计老师是这样想的吧。

到初中二年级的时候，祥子还是学校歌咏比赛的男声独唱第一名，还代表学校去镇上参加了一场歌唱表演，黑黑的电影院里，只有舞台上有灯光，红红的厚重幕布徐徐拉开，边上一个人也没有，那时候唱歌是没有音乐伴奏的，祥子在那里唱完一首歌，下来胸口都扑通扑通地跳！

祥子当时报名去参加这个歌唱表演是有私心的，当时贴在墙上的学校布告里说，审核通过的同学需要在学校参加三天培训，考核通过后才能去参加表演。祥子学校有一个排球队，队员每年要在学校训练三个月，这三个月学生队员吃住都由学校负责。祥子听说他们的伙食特别好，顿顿有肉吃，祥子听说后也申请加入这个排球队，为的就是有肉吃，想到肉，祥子就会咽口水，但因为身高达不到要求被拒绝了。这次听说报名参加演出要在学校训练三天，祥子毫不犹豫就报名了，当然祥子梦想成真，吃了三天白米饭，每顿菜里都有大肥肉。

在这幸福的三天中，除了表演训练，祥子还有另外一个收获。

有一天晚饭后，祥子目睹了学校几个老教师在一块吟唱诗歌，看到平时很严肃的几个老师，拉着手风琴，有的一杯小酒，有的一杯茶，或站或坐，在地坪上吟唱古诗。歌声悠扬回转，曲调却不是现代歌曲的风格，姑且用“湘楚古风”来形容吧。

老师在吟唱的过程中，每个人身体动作并不一致，手风琴的琴声也不是很匹配。但是老师那种集体陶醉于诗歌中的表情，那种热烈程度深深地惊奇了祥子，包括几位头发花白的老教师也突然变得那么活力满满，灵动的眼神，微红的脸颊，如痴如醉！诗歌这么有魅力么？祥子想，老师在课堂上为什么从来没有这样教过我们？将来我们也会这样朗诵诗歌吗？

在老师吟唱诗歌快结束的时候，有一个老师忽然对祥子说：你歌唱得很好啊，你会朗诵诗歌么？给我们朗诵一首听听看？祥子第一次被这么多老师的眼光聚焦，有点忐忑，但祥子还是小心翼翼地背诵了一首课本上的诗。老师们听完后纷纷作出评价，总的意思是声音洪亮，但感情表达不到位。老师向祥子解释当天是学校喜欢诗歌的老师们搞的一次吟唱诗歌活动，诗歌也是歌，唱诗也是一种诗歌的表达方式，旧时代老师们上私塾时都会教这种方法，现在只要求学生背诵诗歌了。

老师们对祥子提高朗诵水平都各自提出了一些建议，总结就是：希望祥子能从诗人所处的环境，时代，诗人的意图等方面理解诗歌的意思，从而在朗诵诗歌时能将诗歌附带的意境表现出来，穿越时空，尽可能反映出诗人当时写诗的心理状态和意图。祥子唯唯诺诺，开天窗一样的教诲，润物于无声。后来语文组的老师又称赞了祥子几句，希望祥子继续努力，下次能报名参加学校的诗歌朗诵大赛。

因为诗歌，祥子更喜欢语文这门功课了，祥子的语文老师也辅导了祥子几次诗歌朗诵，参加过一次学校的诗歌朗诵比赛，祥子得了第三名。

由于学校诗歌朗诵比赛和歌唱比赛是一同举行的，诗歌朗诵比赛准备起来很繁琐，学校也希望有更多同学参加比赛，要求祥子在唱歌和朗诵中选一项，祥子更喜欢唱歌，所以祥子没有继续报名诗歌朗诵比赛。

但和语文老师熟悉起来后，语文老师和祥子促膝谈过几次话。祥子的成绩在班上属于中等，语文老师觉得祥子不够努力，玩心太重，连课间时间都是在学校操场疯跑玩抓猫游戏，每节课前五分钟都还在气喘吁吁，希望祥子能够想想这一生怎么安身立命，这是祥子第一次听到“安身立命”这个词，语文老师还让祥子说说初中毕业了怎么办？考不上高中就只能回家种地了，要想考上高中必需努力学习，现在这个成绩是考不上高中的。语文老师的几次谈话还是有效果的，祥子开始努力学习了，到初二期末的时候，祥子的成绩赶到了班上十二名。

到初中第三学年的时候，因为是毕业班级，学校给所有的毕业班都更换了班主任，祥子新的班主任是教初三英语的老师，年纪和祥子父亲差不多，他也喜欢诗歌 ，参与过祥子诗歌朗诵比赛的打分。

祥子初一英语成绩是53分，初二英语成绩是35分。教祥子初一初二年级英语的老师没有更换过，是一位英文水平很高的女老师，待人接物教学都展现出很高的个人素养和水平，举手投足也显示出女老师气质优雅。

在那个年代，在那个地点，祥子还不知道气质这个词的具体含义，只是觉得女老师好看，说话让人很舒服，她也曾苦口婆心地和祥子谈过心，但祥子对英语实在是提不起兴致，更不知道学这个有什么用，和外国人交谈？祥子从没想过，也没看见过外国人长什么样子，对外国人的印象是马路边印在墙上的“打倒美国帝国主义”的宣传画，穿着青黄竖条纹相间的裤子，戴着圆柱形帽子的美国人，那时候祥子印象中还有外国间谍之类的一些负面新闻，所以祥子对英语没有好印象，不学更好吧，免得哪天被人说成是外国间谍怎么办？祥子想。加上英语老师总是和颜悦色地对待学生，祥子不做英语作业老师也没采取过什么强硬办法，最后的结果就是祥子英语成绩越来越差。

初三开学第一周，班主任老师就和祥子谈话了，他详细问了祥子每天的日常，要求祥子回家告诉父母，下午放学回家不能再放牛了，家里的农活让父母兄弟去做，要尽可能多地挤出时间来读书，同时要求祥子每天要完成他布置的英语家庭作业，他有信心和祥子一道将祥子的英语成绩赶上来，他问祥子是否有信心，祥子当时并没有什么把握，就像沙漠里迷路的孩子，祥子不知道接下来会经历什么，但第一次面对新的班主任老师热切期待的眼神，祥子知道自己只能说有信心，这样第一次的谈话结束了，祥子感到了压力。

学校每天早上8点开始上课，上课之前是早自习，在这个时间段每个学生一到学校就拿出书本大声地朗读课文，或语文或英语，目的就是培养语感，培养流利的语言表达能力。也有少部分同学忙于补家庭作业。整个校园里都是郎朗的读书声，班主任老师在班级的教室里走来走去，为的是监督学生早读，不做与学习无关的事情。老师常常用春雨贵如油来形容早读对接下来一天学习的重要性，祥子的班主任老师要求第一周学过的英语课文，每个同学第二周都要到老师面前背诵出来，没通过的就要放学后留下来继续背，直到通过为止。每节课开始都要默写上一节课的英语单词。。。。

由于班主任老师是教英语的老师，班级活动都是班主任老师主导，英语成绩好自然在这些活动中占据更多心理优势，所以同学们自然都会愿意在英语科目上花费更多一点精力了。祥子也不例外，在英语课堂上认认真真听课，家庭作业也规规矩矩地完成。

祥子的课间抓猫游戏频次明显变少了。有几个方面的原因，一是初三年级功课越来越重，有的同学课间开始补作业了，每门功课的任课老师会在课间来找缺家庭作业的同学落实作业什么时候补齐。而这个游戏玩得比较好的就那么几个同学，如果缺那么一个两个，祥子的兴致也就大减。还有一个原因是班主任老师的办公室兼宿舍就在教室的隔壁，每次下课，同学们一出教室的门就能被班主任看到，班主任老师常常会说：你们过来，我和你们说一个故事，然后班主任老师会和同学们讲几个令人开心的英语故事，在这些故事中记住一些英语知识，显然这种课间休息的方式很受同学们欢迎。这之后同学们一下课也会有意识地围在班主任老师门口，看看是否有新故事听。还有一个原因，祥子开始考虑安身立命类的事情了，每次祥子思维触及这个词，思维就远远地弹开。。。。

安什么身立什么命好呢？祥子觉得还不如好好读书更实际些。

祥子那时候还不知道什么叫人生规划，祥子的眼光也看不了那么远，祥子想，先考上高中再说，考上高中，还可以继续玩抓猫游戏，否则就要回家种地了，祥子不想回家当农民，因为祥子当不了好农民，祥子曾经因为下田插秧碰到早春冰冷的水起“风团”！起“风团”以后整天呼吸不畅，头脑发晕，这种毛病会持续半年甚至一年，冷风一吹，祥子就全身起“风团”，全身痒（后来祥子知道，这种病的学名叫荨麻疹）。所以祥子认定自己绝对当不了好农民。可是自己使劲读书了，成绩还是中等偏上，这该怎么办呢？祥子非常羡慕班上成绩好的同学，他们怎么会那么聪明呢？祥子想！

祥子喜欢玩抓猫游戏是因为祥子在抓猫游戏中赢多输少，抓猫游戏让祥子的自尊心得到了满足，抓猫游戏常常让祥子感觉自己是人群中最靓的那一个。在抓猫游戏中祥子能短暂地安身立命。

祥子读初中那几年，国家对农村实行了分田到户的农村改革，祥子家里按人口每个人分到了二分五厘地，那时候家家都是种两季水稻，每季亩产不到800斤，每年还要交公粮。祥子记得家里第二季水稻大部分的收获都交公粮了，交完公粮后家里的粮仓只剩几袋粮食。交公粮不是免费交给国家，还是能领到一点补助钱的，只是钱不多，如果家里人整年不出去打工，都在家里吃饭，粮食也不够吃的。

分田到户政策解放了农村劳动力，农民不再吃大锅饭，磨洋工了，解放出来的大量富余劳动力开始走进城市务工，祥子的两个哥哥农闲时就去了建筑施工队，到城市建房子，姐姐在家编织竹凉席，卖给走家串户上门收购凉席的小贩。这样，祥子家里经济情况比之前只单一依靠种田维持生计有了一些改变。

初一那年祥子大哥结婚，父母掏空了家中的所有积蓄，家庭经济更加困难了，除了学费和吃住，祥子几乎从不敢找父母要钱，父母都是农民，没有别的手艺，只能靠喂猪和鸡鸭的收入来维持日常家用，在那个年代，家里能买得起油盐就是很好的家庭，祥子常常听到有邻居因为没钱，家里断了炒菜的油，只能吃没有油的煮青菜。祥子学习上买学习用品的钱靠祥子自己想办法，比如平时收集废塑料，废玻璃，旧书报等去卖废品，或者寒暑假卖桃子，西瓜等。

初三上半学期，祥子的成绩排名能到班级第七名左右了，任课老师对祥子都很关照，因为祥子卖西瓜挣学费的事情老师都知道了，老师们知道祥子的不易。

因为歌唱比赛，同年级的同学也大多认识祥子，祥子在年级同学中开始有了知名度。

一天放学后，祥子刚刚踏出校门，就有一个同学找到祥子，说要和祥子”决斗”，他在祥子面前表演他的“金鸡独立”，一只脚不动，另一只脚在空中不停挥动，像电影里李连杰武打片里的招式。他说他的黄皮鞋里有钢板，三招之内就能将祥子放倒，要祥子保护好自己的头，否则被他的腿踢到，脑浆都会踢出来。他堵住祥子，问祥子要不要今天试试，今天不试试的话，那么三天后一定要“决斗”了。祥子根本不认识这个同学，当时感觉有点摸不着头脑，祥子问他，我为什么要和你比试？黄皮鞋同学也说不上原因，就是缠着要和祥子比试。就在祥子和他交流的时候，边上冲出来一个大个子同学，他对着黄皮鞋同学说：找人比试，是吧？来，他一把从后面抱住黄皮鞋的头，两人就交上手了，没几招下来，黄皮鞋同学就骂骂咧咧地跑走了。

故事到这里并没有结束，也是在接下来几天放学回家的路上，同路的一个同学走到祥子边上说，他想教祥子几招护身的武术，他是不是听到黄皮鞋同学要和祥子比试的事情？祥子不得而知也没问。他说武术是他爷爷传给他的，于是在路上，同学耐心地教了祥子两式武术套路，并且要求祥子只能用于防身，不能干坏事，这两招的招式很特别，看似平常，但非常实用，能出其不意制敌，并且不会造成对方身体任何伤害，这让祥子刮目相看，祥子也不知道那同学武功底细，肯定了不得，祥子想。这让祥子对武术有了很强烈的兴趣，很想去拜同学的爷爷学习武术。但初中学习一直在持续，祥子在学武的路上只有想法，没有下一步动作。民间处处有高人，祥子深信不疑。

不久后，黄皮鞋和那大个子同学都和祥子成为了朋友。有一个夏天的晚上，教室里明亮的灯光从门口，窗户射出来，散落在教室前面泡桐树的叶子上，斑斑驳驳，也照在教室后面的低矮山茶树叶片上，浓郁的绿色像能冒出汁水来。

祥子刚做完一门功课的作业，累了，信步走到教室旁边的小山坡上，绿草长到快膝盖那么高，黄皮鞋，大个子和祥子三个在那说说笑笑，清凉的微风拂面，间或飘过来点点水珠，是围墙外的山顶树林里飘过来的吧？那时我们都穿着短袖，水珠飘到我们的手臂上，脸上，丝丝凉意沁人心脾。祥子忽然有了雅兴，开始对着漫天星斗放声高歌，祥子唱一段，大个子唱一段，然后三人一起鼓掌，旁边教室里很快有同学附和，那场景：蓝蓝的天，北斗7星各就各位，众星捧月，灿烂星河，地上，一排灯光明亮的教室，周围是一片黑黑的山水农地，一段缥缈悦耳的歌声入耳。。。。。多年以后，祥子还常常记起这段往事，良辰美景常入梦中啊！

黄皮鞋同学不会唱歌，他只是陪伴在我们身边，听我们唱完歌，他会鼓掌，他父亲是长沙市里的工人，有初中毕业证他就可以接替他父亲成为一个工人了，他成绩不好，父母都在长沙城市里住，他在这里借读，很孤独，他有很多李小龙的武功书籍，他对着上面一招一式地自学，他已经自学了两年了。他不是坏孩子，他只是想和祥子交个朋友，只是他的表达方式很另类。

班主任老师对祥子的关心也更多了，在初三第二学期，二哥允许祥子骑他买的自行车上学了，有时候车坏了班主任老师会在课间帮祥子修好。

那个时候村里开始装上电线了，但不是每天都送电，没有电的时候只能用煤油灯照明。祥子家有时候会出现没有煤油的情况，没有灯照明就不能读书了。班主任老师将他宿舍兼办公室的钥匙给了祥子，劝导不用每天都回家，带点米和菜，用他宿舍里的煤炉煮饭吃。

那时候学校为毕业班同学准备了几间宿舍，不想回家的同学都可以住校了，但吃学校教工食堂是要付现金的，当时只有像黄皮鞋同学这样的几个工人子弟能支付得起食堂的费用，别的同学多自带腌菜，腌辣椒萝卜这类，带米到学校，学校可以免费帮学生将带来的大米烧熟。

学校几乎每天都有电，这样能挤出来更多时间学习，为了让祥子可以一个人安心不受打扰地在房间里学习，班主任老师每天都坚持回家办公了，他家离学校的距离不比祥子家近。

在那半个学期里，祥子开始更努力学习了，每天都要学习到很晚，英语成绩有了实质性飞跃，其中有个小插曲，有一次英语公开课，教祥子初二英语的老师参加了，班主任老师让祥子上台做一个题目，祥子居然做错了。本来班主任老师是想展示一下自己的教育成果，结果被祥子搞砸了。

在参加中考前二个月，学校进行了一次全年级的摸底考试。成绩出来后，学校在大礼堂召开了一次毕业班全年级的学生家长会。然后挪到班级让每个家长向任课老师了解自家孩子各科目的具体情况。祥子的爸爸参加了家长会，在会后，教室外的走廊上，祥子爸爸对另外一个打听祥子成绩的同村学生家长说：全年级一百八十人，祥子全年级排名是第二十五名。校长在家长会上告诉家长，全年级排二十名后的家长要开始考虑给孩子安排未来了，给孩子学一门什么手艺，还是别的出路，家长要做好准备。祥子爸爸准备让祥子去学木匠，师傅是家里的一个亲戚，最后，爸爸无可奈何地叹着气，笑着说：哎，我这个儿子学习不行，我三儿子读书比他厉害多了！父亲参加三哥的家长会是明星家长，在祥子这里很明显被冷落了。

学校根据历年的摸底考试排名，估计出大致的升学学生名单，并提前和家长沟通。但祥子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么残酷的升学率。对学木匠不反感，但祥子觉得自己不能辜负班主任老师一学期来对自己的心血，自己要再努力一把。班主任老师也鼓励祥子说，再接再励，看期末能否给你申请一个校三好学生！当年校三好学生中考可以在成绩总分上加十分，并且申请的同学成绩必须是班级前三名，学校团体活动中要表现优异。按当时的情况，祥子知道自己的申请资格还差那么一点点火候。

祥子听同学说会乐器会唱歌可以参加一个什么考试，通过后可以大幅降低分数录取，祥子不会乐器，在一天放学后，祥子花八块钱，在镇上买了一个口琴，利用两个周末的时间，掌握了吹口琴的技巧，祥子去找音乐课老师报名考试，老师说，口琴不算乐器！祥子简直崩溃了，音乐老师说，学别的乐器时间肯怕不够，并且学习要花很多钱，祥子放弃了这条路。

接下来祥子分析了自己的各科情况，考虑到自己的努力程度已经达到了顶点，很难更近一步了，那么只能在学习方法上做突破。在只有一个多月的短时间里提高总成绩是祥子想到的唯一方法，除了语数外三门主课很难短期有巨大提升外，提高不好或者不稳定副科的成绩是祥子想到的方法。祥子加大了时间和方法投入，祥子将这些副科课程中需要死记硬背的知识点罗列出来，发明了自己独到的顺口溜方法，或者将这些难记的知识点作为歌词编入自己喜欢唱的歌曲中，天天唱，时时念。祥子发现，效果奇好！祥子的历史和政治成绩得到稳定提升。祥子在那两个月里，每天都能学习到凌晨二点而白天不打瞌睡，展现了很强大的意志力和强烈的升学愿望。

二个月后，祥子参加了紧张的全县统一中考，成绩提升到了班级第二名，高出高中录取线78分，但低于全县最好高中县一中录取线3分，祥子因为在最后二个月里一次体育锻炼中冲撞体育老师没有评上校三好学生！无论如何，历尽千难万险，祥子终于能上高中了！

在祥子上高中后，有一次同村的后一届初中毕业班校友告知，祥子当年短时间提高副科成绩的方法被校长在学校毕业生大会上推广！号召大家学习引用。祥子听了感觉很欣慰。

考不上大学只能去当上门女婿

祥子没有考上县里最好的高中县一中，别的高中都分布在县域内不同的农村地区，教学质量比一中肯定是差一点了，好老师都被县城虹吸走了，祥子高一的班主任老师就是祥子初一，初二时期的班主任老师，在祥子读初中时，他刚刚从师范学校毕业，到读高中的时候，他被调到了高中任教了。祥子的高中学校还有好几个年轻老师都曾经在初中低年级教过祥子。

越往上学校离祥子家的距离越远，祥子的高中离家距离步行需要2.5个小时，学校也建在一座山丘上，是一座老校舍，比初中学校差多了。

刚刚开始的时候祥子是骑自行车上学，这车的质量不好，总坏。祥子放学到家常常需要自己维修，有的毛病自己修不好，第二天就会被迫走路去上学。好的一点是祥子村里也有一个同学，他家离祥子家不远，有时候祥子起来晚了就赶快小跑到上学必经的路上行走，这样如果同学骑车经过这条路，他能顺便带上祥子，在那几年里，祥子坐过很多次这个同学的自行车。同学的自行车也是一辆旧车，也常常坏，车坏了会影响同学回家呀，所以祥子内心就会内疚，自己尽量不麻烦他。

不麻烦这位同学的话祥子就只能走路到学校去。早上5点就得出发，有时候天空刚刚从漆黑变得有一点点光，地面也还模模糊糊的看不大清楚，祥子就得出发了，有一次走到半路，祥子累了，在路边一个农家房屋的台阶下坐下来休息，那时天刚刚亮一点，就听到屋里有人说：“外面什么声音啊，是不是来贼啦” ！从那以后，祥子休息都会离农户房子远一点。

有的时候，比如阴天或者下雨天，时间已经到了5点半以后了，祥子不得不出门了，天空还是黑漆漆的，地上的路都看不清楚，祥子就只能凭记忆，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学校走。

为了抄近路，祥子需要走山路，那山里面总是有很多动物和昆虫发出的各种奇怪叫声，山林里有时会刮风，或大或小，像老天拿着一根管子对着山上吹，一团团的，或者一片片的，有风的地方树叶被风吹得发出哗哗的摩擦声音，有时候路边上草丛中或灌木丛中惊出几只飞鸟，从距离祥子很近的地方，突然很大声地扑打着翅膀挨着祥子的身体擦身而过，会让祥子惊恐万分，有的山路旁边，会有一些坟墓，年代久远的墓穴裸露，走到这边上，如果山里面不时传出几声凄惨的鸟叫声，会让人毛骨悚然。每当这个时候，祥子总是屏气凝神，大踏步往前走来给自己壮胆，经历得多了，祥子就变得坦然了，如果现在重走当年那样的路，祥子估计不一定还有勇气。

在那段日子，祥子走到学校的时候，往往喉干舌燥，满头大汗。学校8点开始上课，祥子常常迟到，有一次迟到被班主任抓住了，他要求祥子的家长来学校谈谈。那是祥子最尴尬的，因为祥子的父母并不希望祥子上高中，父母比祥子大40岁，没有手艺，只能靠种地为生，让祥子吃上饭就已经是他们能力的极限了，他们希望祥子初中毕业后就出去打工赚钱，自己养活自己。祥子估计老师看到了他的问题，希望家长想办法解决困难。但祥子的家长是不会出面的。但班主任老师一直坚持让家长过来，否则不让进教室，祥子后来去求同村的一个老师，希望他能帮自己说说情况，班主任老师这才没有继续追究这件事情。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年，到高二的时候，托学校同村老师的关系，祥子就开始住宿到学校废弃的老教室里了，没有交通工具的问题暂时得到缓解，那时候自己带咸菜，自己带大米到学校，祥子的高中生活才算是进入相对正常一点的轨道。但每个周末都要回家补给腌菜，有时候还是需要走这2.5小时的路程。

祥子后来想，当时如果考上了县一中，估计祥子会因为经济情况读不下去，祥子后来也感叹，命运好像只给自己安排了一条窄窄的路，自己别无选择。

高中生活对祥子来说是艰苦的，学业繁重，原来设想的抓猫游戏场景从来没有出现过，高一年级的上学路途就让祥子耗费了巨大的时间成本和体力，高二成绩一直处在班级前七名的样子，祥子在高中并不出色，长跑和歌咏比赛还是能拿奖状，但那时候同学们都已经很清晰地知道考大学是自己学习的目标了，都在争分夺秒地做习题，背课文，心无旁骛地提高自己的成绩。上高中后祥子父母对祥子的态度有变化，他们担心祥子考上大学要去城里读书家里负担不起费用，本来父母的支持就很少，这以后祥子就更困难了，特别是营养问题，超强的学习压力，祥子有时候晚上学习晚了，饿了就靠喝水来抑制肚子的饥饿感，一个晚上下来，祥子至少要喝掉两保温瓶水，那段时间祥子的胃受到了很大的损伤，人也很消瘦，但精神劲还在，因为祥子有了清晰的目标并且祥子很有信心一定会实现。

高中的这三年没有给祥子留下特别好的记忆，大多都是贫困苦涩的回忆，如每天吃饭的时候等到食堂快结束的时候到买菜窗口向师傅要一碗要倒掉的海带汤喝，或者问体育老师体育生是否有坏掉不能穿的鞋子，能否给自己一双。。。。，

高三毕业参加高考，祥子那个班有三名同学上线，祥子没考上，落榜了。

高考结束后，祥子就去建筑工地打工了，背着个肥料袋子，装着蚊帐被子几件换洗衣服，正式步入打工者行列。那时候祥子的父母也很少和祥子交流，他们对祥子的前途毫无把握，因为同龄的孩子早就是建筑工地的大师傅了，祥子还是一个学生样，分文不明，他们为祥子物色了一户人家，想将祥子嫁过去当上门女婿。否则，以当时家里的贫困状态，祥子可能娶不上媳妇。祥子没心情和父母谈这件事，他希望能完成自己的大学梦。考虑到家里的经济状况，祥子只能先出去打工，同龄的人都是建筑工地的大师傅了，但祥子还是决定先从小工做起吧，那时候小工一天的工钱是6元钱，伙食费要2元钱。

祥子在工地做了2个月后感觉挣钱太少，工地上干活内心很荒凉。祥子想换一种挣钱的方法，祥子想到了自己熟悉的小生意。

于是祥子拿着那2个月的工钱，到长沙市的街上去溜达，祥子看到有卖甘蔗的摊子，在湘江大桥下，祥子考虑到农村没有这种东西卖，说不定有生意。于是祥子进了一批货，从长沙用自行车拖回家，路上那辆老旧的自行车又坏了，祥子几乎是从长沙推着那辆装着70斤甘蔗的车，走了40多里地，晚上二点钟才到家，路上饿了就吃甘蔗，渴了也是吃甘蔗，到家时脑袋都有点迷糊不清状态了，甘蔗被自己在路上吃掉了十来斤。到第二天出去卖，又被一些熟悉的人讨要了一些走了，最后第一笔生意算是没赚到钱，还赔本了。

接下来祥子又到长沙进了一些鞋子袜子之类的纺织品来卖，祥子走村串户，每天都能赚点，比在工地做小工强，但辛苦是肯定的，好处是自由了。祥子在做这个生意时，发现自己走村串户还没有偶尔坐在集镇上休息时的生意好。于是祥子明白做生意人流更重要，开始在镇上摆地摊了，逐渐地，祥子卖的商品也更丰富了，有手套，袜子，鞋子，帽子，护膝等很多纺织品，一天赚的钱能比上两三个工地上大师傅的收入了。但那个时候祥子没有多少本金，所以祥子刚开始是进一天货，卖一天，然后积攒了钱后，再进一天货，卖两天，再去进货，还找过有钱的邻居借钱进货，卖货的当天还。赚钱后去长沙进货也不再骑自行车了，改坐汽车了，但每天一到家，吃完饭，当天的营业款总是还没有数清楚就睡着了。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过春节。

过年的时候，祥子的三哥回家了，祥子详细地问了他的经济收入情况，祥子想为自己的将来做一个决定。

当时祥子的三哥工资月收入是270元左右，很稳定，祥子如果继续做自己的生意，没有周末的情况下，月收入能到500元左右，但是不稳定，南方多雨天气，并且有很多突发状况发生。如果在镇上盘下一套商铺需要很多钱，祥子在镇上摆摊还会遇到一些闲杂人员的骚扰等等。

最重要的，祥子还有一个大学梦！祥子在这个春节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再战一次高考！

春节过后，祥子将剩余的货处理完后，考虑到临县有一所高中离家距离比较近，更方便就读，就前往这所高中的教务处，表达了想去那里复读的愿望。刚开始教导主任是拒绝的，但去了三次以后，教导主任说当年有一些学生去当兵，有几个学员名额空出来，但是空出来的名额很宝贵，如果考不上大学的人，学校是不愿意接纳的，因为这会拉低学校的升学率。考虑到祥子强烈的学习愿望，可以试读一段时间，如果成绩不行，要求自己自动退学，学费300元，考上大学后可以退150元作为奖励。怕教导主任反悔，祥子当时就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还找当时在这个学校就读的一个老同学借了10元钱才凑够数。

这所学校离祥子家的距离步行需45分钟左右。

祥子的自行车修理技术也有了很大提高，祥子在自己自行车上用上了铁丝，马丁等各种能找到的材料固定。书包里配备了铁丝，扳手，老虎钳等工具和材料，轮胎都换成新的。自行车在路上出问题，祥子能就地修理，几分钟就能修理好，这样骑车去学校路上只需要花15分钟的时间。

虽然半年没有学习，但祥子的底子还在，祥子钟对自己上次的高考成绩做了分析，上次考砸的原因是有一门功课成绩极差，于是祥子就把这门功课作为了突破点重点攻关。

第一次月考的时候祥子的成绩在班上能排到前6名以内，教导主任那边的要求成绩不好就自动退学的压力有所缓解。接下来的几个月，祥子很快就进入正常的紧张学习状态。这段时间祥子的生活情况有所改观，因为祥子离家近，吃住在自己家里，生活窘迫的状况就不存在了，但家里父母对祥子的态度变得有点恶化，父亲有一次恶狠狠地对祥子说：“你有没有考虑你考上了大学谁有钱供你去上？”，过了一段时间，大哥过来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国家有一个政策，允许大学生贷款读书”。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不是前怕狼后怕虎的时候，祥子想。无论怎么比较，那时候的祥子处在坎坷中，需要坚强。

春天插秧的季节，祥子考虑到家里恶劣的人际关系（家里大哥二哥都结婚了），四天没上学在家里插秧，到再去上学的时候，班主任找祥子谈话说：“你觉得自己成绩好了一点就飘起来了吗？我明天要去你家做家访”。祥子被迫告诉了班主任老师实际情况，家访恐怕没人接待！

那年高考，班上三人上线，祥子名列第二。填志愿的时候班主任老师说，还好祥子的成绩过了全国线，否则的话会因为户口不在本县而被拒绝填报属于地区招录的大学。

就这样祥子获得了大学校园的入门券！黑暗的前途有了一点点光。